志愿者感悟 | 在陪伴中,看见生命的光(下)
2025-05-27 20:40
       我们讲过那些关于“看见”“敞开”“温度”的故事,也听见了有人在陪伴中“治愈了自己”。在这个下篇里,我们继续聆听更多真实的分享。有时是一个眼神,有时是一句话,有时只是一次静静的守候——但都足以照亮一个人的生命片段,也足以撼动我们自己。
       作为荣基金成都读书会的志愿者,我已经坚持三年了,可我至今还没真正走进病房,去做一次“真实的陪伴”。
       其实,我一直都很害怕“死亡”这个话题,从小到大都在回避。直到加入荣基金,我才开始慢慢正视“衰老”与“终点”的存在。
       我记得最靠近老人一次,是和丁老师一起走到养老院门口,我站在一米开外的地方,看着屋里的人,却始终没能迈进那一步。
       谢谢荣基金,陪我完成这场从“纸上谈兵”到心灵靠近的练习。愿我有一天,也能走进病房,说出我练习已久的第一句话:“你好,我是来陪你的。”
       我是一名医生,也是一个安宁志愿者。
       我陪伴过一位合并阿尔兹海默症的晚期癌症老人。她不太说话,只是不断地自言自语。我没有打断,只是安静地听她说。后来,我握住了她伸出的手,她的手是温热的,而我的手是冷的,我看到了她疼惜孩子般的眼神。
       那一刻,她的眼神像极了我妈妈。是那种带着温柔、安定和信任的目光,让我一下子被击中了。
       我也陪伴过另一位老人,他总是说着“要乐观”,他不想让孩子们烦恼,会反思自己的情绪。他的心中有对孩子们的守护疼爱,也从话语中流露出无奈与无助。他的倾诉让我想到了自己对母亲的愧疚与歉意。
       陪伴让自己学会了倾听,没有角色界限,不带评判,内心真诚地去感受去读懂老人们表达的讯息,她们用自己的方式坚持着对子女的疼爱与守护。这也让自己读懂了母亲的感受情绪,学会宽容尊重母亲的意愿,放松下来善待彼此。

       我生活节奏很快,很少真正地停下来和父母好好聊聊。但在一次养老院的陪护后,我突然意识到:原来那些曾为我操劳一生的人,现在也需要被“看见”。
       在养老院里,我看到一位爷爷缓慢地走路、吃饭,身边总是有护工陪着。我忽然想起自己的爸爸——他也会不说一句话就把饭做好,把事情办好,从不求回报。但我呢?有多久没认真看看他的眼睛?
       从陪护中治愈了我父亲在世时没能陪伴他的那份内心的缺憾。
       陪伴,是一次从“外部实践”到“内心触动”的过程。它让我意识到,最值得我们用力去陪伴的,是那些一直在我们身边、却被忽略的亲人。
       我第一次去的是民众养老院。那里很多老人已经无法自理,有人长年卧床,有人只能盯着天花板发呆。那一刻,我才真的感受到什么叫“人间疾苦”。
       但也是在那里,我遇到了一位让我破防的陪护者。她说自己曾脑溢血倒在家中,是老公赶回来救了她,如今她一边照顾自己瘫痪的身体,一边陪着母亲养老。她笑着说:“还好,我还可以照顾别人。”
       听完她的故事,我回家大哭了一场。原来我们一直觉得“能做事”是强大,实际上,“能爱人”才是最强的能力。
       我很庆幸自己能参与到这些故事中,它让我变得更柔软,也更清晰地知道:我活着的意义是什么。
       很多时候,面对记忆衰退的患者,我们会不由自主地采用考问的方式交流,比如“您今年高寿啊?”“您之前是做什么的呀?”但在陪伴中我发现,这样的交流往往只换来“不记得”,甚至让老人变得低落、抗拒,逐渐不愿再开口。认知训练游戏也很快被拒绝,患者的神情开始变得木讷。
       我开始反思:这样的方式,是否是在不断暗示他们的退化?
       第二次陪伴,我刻意避开涉及记忆的问题,从当下的细节入手,比如他爱吃的食物、身上的穿着。我说他的黄色外套很年轻,他看了一眼,说是女儿的,又沉默了一会儿说:“人老了,穿什么都可以。”我回应了一句“是无欲则刚吗?”他笑了。
       我也开始分享自己的经历,慢慢地,他的回应变多了,看着窗外说这里“很安静”“我很满意”,并多次表达希望“安静地生活”。
       他的表达更顺畅,思维清晰,时不时还会笑。我始终觉得,他只是一个说话慢一点的老人。也让我意识到,陪伴也许应该围绕强化现有功能,而不是执着于失去的部分。是否无条件的接纳、尊重和全人关怀,才是每个生命状态真正需要的?
 

       我只做志愿者半年多,但很快就发现,这是一件我想长期做下去的事。我特别喜欢孩子,总觉得自己的母爱不该只属于自己的孩子。
       我参加的是儿童陪伴组。第一次去时,我就被孩子们的活力和勇敢感动了。他们有的身体不好,有的语言有障碍,但眼神依然清澈。他们会轻轻牵你的手、悄悄躲在你背后、或者默默地靠近你。
       陪伴孩子,让我有了“多一个孩子”的感觉。我不再把母爱局限在家庭,而是愿意为更多需要的人打伞、讲故事、唱歌。
       有时他们不说话,我就静静地陪着;有时他们哭闹,我就抱抱他们。就是这些日常小事,让我觉得“我在做一件特别对的事”。

       我陪伴的是一位77岁的老人。她患有脑梗、糖尿病,还有偏瘫,一进门我就发现房间窗户紧闭、光线暗淡,她面无表情、神情严肃地对我们说:“我一个人挺好,不需要陪伴。”
       空气一度凝固。但我突然想起一句话:“服装是介绍信,微笑是见面礼,赞美是通行证,倾听是基本功。”于是我笑着开口,注意到她桌上有一包江津牌米花糖,我说:“奶奶,这个好吃哦,我小时候最爱了。”她眉头一松,我们慢慢地聊了起来。
       渐渐地,她不再拒人千里,而是开始回应、微笑,还说我“很亲切”。我感受到,从“你是谁”到“你可以留下”,这段距离,是靠“心”走出来的。
       陪伴像火锅,初尝是麻辣,但越煮越香。它不止在热烈里滚烫,更在余味中沉稳。我知道,这不是我人生的“临时之举”,而是我想走一辈子的路。
       这场分享会结束时,已经是深夜。一位志愿者说:“我不困,甚至还想多听几个故事